屈初看着林姿，轻笑，“是同情吗？林律师，我想你一定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。从小到大，也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。我告诉你，我没什么值得同情的，那场大爆炸里，所有死去的人，都值得你的同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而我，就应该死在那场爆炸里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   

林姿看着屈初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淡，她轻咳了一声，“屈先生，所以这十年你说是流浪，其实是你父母在暗中救济你。所以我们可以说，你对这个社会，并没有产生实际意义上的危害，同样，也没有反社会人格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她已经很清楚，眼前的这个男人，并不属于警方所描绘的犯人画像。他的悲惨身世，也是帮他脱罪的最好利器。

       

但是......他真的是无辜的吗？如果他不是呢......

       

如果她做的，是助纣为虐呢？

       

林姿仍然没办法，真正做到......

       

“林律师，那是你们律师应该想的事情。现在我要告诉你的，是那天发生的事。”屈初的眼睛里，渐渐放出了光芒，“真的，虽然那是个谎话连篇的女孩，但她真的很有趣。”

       

林姿皱眉，轻咳了一声，“屈先生，我必须告诉你，这样的话如果上了法庭，对你非常不利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屈初淡淡笑着，点了点头，“见你第一面开始，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律师。即使心里没办法对我完全信任，甚至是怀疑多过信任，还是选择了帮我。林律师，我说的有趣，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情/欲，是真正，从人性上讲来的有趣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这些话我知道不能上庭，我也没打算说给别人听。只是你，很特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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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丝边框眼镜下的屈初，也带上了淡淡的暖意，林姿不得不承认，这个男人如果想要骗女人，特别是骗一个小女孩，是很容易的。

       

“祈悦是个很特别的女孩，她很聪明，所以她接近我的时候，我并不想接受的。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，她这样的女孩子，就算是想要找一个金主，也不可能会找上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我从小就知道，不属于自己的，是不能去想的。但是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，不是因为情/欲，而是我太想知道，她究竟想要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

话说到这里，屈初顿了顿，抬头看着林姿，她脸上的表情早就变了色。

       

他笑着摇头，“仙人/跳。她之所以选中我，可能是因为附近的男人，都骗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屈初的话淡淡地，转头看着林姿，“林律师，你相信我的话吗？是她主动找我，也是她自己要求的。我们谈好了价钱，虽然不高，但事实就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

林姿皱着眉头，要不是有体检报告，她甚至要怀疑这个男人，该不是有精神问题吧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屈先生，你能详细描述当天的情况吗？”林姿深吸了一口气，感性让她无法思考，只能靠理性来分析。

       

屈初微微皱眉，把当天的事慢慢地说了一遍。这也正是警方为难的地方，屈初所说的每一遍，都是细致清晰的，却又不像是提前准备好的。

       

连着被问了这么多天，警方反反复复地问着同样的问题

       

，就连测谎仪都用上了。但是他的回答，并不十分完美，却能通过几十年老警察和测谎仪的考验。

       

曾经警方也怀疑过祈悦，但是去医院看到的那个女孩子，脸色煞白，楚楚可怜，断断续续，却也能说清楚整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

细节，调理，情绪，一点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

如果说这世界没有平行空间，那就是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，太会说谎。

       

或许真正会骗人的人，真的是连自己也能骗过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

林姿从看守所走出来的时候，只觉得恍如隔世......

       

她现在一点也不后悔成为了屈初的辩护，这种感觉，并不是简单的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

就好像有蚂蚁在心口上慢慢地爬，时而还会停下，那种感觉，驱使着林姿往前走，她想要找到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

屈初，祈悦，还有十三妹的真相......

       

岳霖就在门口等着林姿，见她出来了也没有动弹，仍然坐在门口，抬头望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

“走吧。”林姿的声音很轻，顺手推了推岳霖的胳膊，发现他浑身紧绷，仍然很紧张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哎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   

很轻的叹息，林姿甚至分不清是岳霖的，还是她自己的。

       

她在岳霖身边坐下，转头看着他，“岳霖师傅，说出来你可能都会觉得我疯了，我相信屈初的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她一直看着岳霖的神情，他的神情里，没有丝毫的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

岳霖摇了摇头，“小丫头，你最大的问题，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。是，他说得就跟真的一样，可那就是真的了吗？我不信。”

       

他微微一笑，“你不要以为是我对他有偏见，是，来之前我确实是对他有偏见，那个案子，对我的阴影很大。我承认，对于这样的人，我下意识不愿意去相信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但是······”岳霖顿了顿，皱起了眉头，“我很确定，我不相信他，不是因为偏见，是我确定，他也有说谎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你知道吗，最好的谎话，就是真假参半。屈初说的话里，当然有真的，但也有假的。他的那双眼睛，就好像可以看穿人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岳霖从耳朵上拿下了一支烟，刚想点上，看了一眼林姿还是收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

林姿看着他熟练的动作，知道他过去一定常常抽烟。虽然认识岳霖之后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，但是这个熟练的动作，已经出卖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

他把烟抛到了对面的垃圾桶里，嘴角挂着笑，“当年那个案子之后，我就经常抽烟。后来听老大的戒了，不然人早就废了。不说我了，继续说回屈初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他刚刚，是故意激怒我的。目的就是，单独和你对话，他或许是有自信，能让你相信他的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岳霖的话说得很婉转，但是林姿很自觉地脑补了后半句，在屈初眼里，自己还是比岳霖好骗的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别瞎想。”岳霖看出了林姿的想法，笑起来，“丫头，不是谁好骗，而是女人，天生感性······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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