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名为姜婉儿的仙女微笑时，张楚岚愣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

像看见了流动的星河，又像无声的暴风雨，更像是春天融化的第一场雪。

       

仅需一个眼神、一句低语，就足以掀起心底的滔天巨浪，而周围的路人只当是寻常微风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几位道友寻奴家一介散修，有何贵干？”

       

他这些年不是没见过好看的，甚至各个世界最顶尖的美女都看见过，但好比群里那几名女群友：

       

坑蒙拐骗女酮的魔女，二道神仙贩子的女娲，热衷死法收集的辉夜，迷恋诸天垃圾桶的星核精.

       

除了未成年的小圆以外，一个比一个抽象！

       

冯宝宝在她们面前最多算个新兵蛋子。

       

尤其是那个钻垃圾桶的星宝，头发沾着腐烂香蕉皮，拎着满是细菌的黑色塑料袋回桌子上吃饭时，更是让张楚岚理解了‘祛魅’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。

       

正如他活了二十年，第一次约会时碰见的那个柳妍妍结果是个湘西赶尸妹。

       

他有时都在想自己的异性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，以至于得到这种主角才有的聊天群也正常不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

别瞎说什么陆玲珑，那丫头片子是自己最难以应付的类型，家风很好但内在精神也有点人来疯。

       

难不成，自己的守宫砂一辈子也破不了？

       

不，眼下这就是.

       

讴歌青春的机会！

       

轻轻甩了下头发，让灵光自然洒落，张楚岚露出清爽无比的表情，开始自我介绍：“这位仙子啊噗!”

       

宛若被一辆大运撞在身上，螺旋抽搐的张楚岚便砸在了旁边的樱花树上，猛烈的冲击使得本就在盛开的樱花簌簌落下。

       

一时间，漫天都是粉色的雪，耳畔还传来悠扬的曲调。

       

葛小伦伸手接住一片下坠的粉雪，和左右两边的赵信、嘉文，在正午时分的巨大太阳下摆起了pose，展现各自那经过锻炼后的肌肉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在下盖伦，刚刚见那狡诈恶徒在骚扰您，特地过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我叫嘉文，是个皇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我叫赵信，祖上是赵云。”

       

不知怎么就变成大理石雕刻的脸庞，在让表面兄弟张楚岚变成垫脚石后，三人按照约定一起自我介绍。

       

“我们是德邦”

       

“草丛三基佬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谁说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

肉眼无法窥见的电荷在周围激荡着，雷霆自天穹之中游走驰骋，跨越重重世界贯彻落下。

       

轰隆!

       

在自身传奇漫画故事中犹如九天雷神下凡的张楚岚弹指之间，无数电光迸射，银蛇缠绕在葛小伦、嘉文、赵信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

尼玛？！

       

葛小伦化身神王，在混沌与秩序的云雾中进入全副武装模式。

       

但两人自身的实力都无法将这种虚幻化作现实太久，因此没互殴几下就纷纷脱力，散去异象维持着表面淡定，互相对峙。

       

这下好了，葛小伦虽然没事，但旁边两个二货已经被电成了爆炸头和黑人肤色，三人团队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。

       

而张楚岚呢，也因刚才的丢人现眼而自暴自弃，脸上挂彩，嘴角带着狞笑要把葛小伦一起拖下水。

       

这场试炼已经因队友之间的互动而完犊子了.

       

“瞧瞧，我说的没错吧，这几个朋友很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黄道友说的是，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

什么？！

       

张楚岚和葛小伦同步朝罗塞尔看去，只见对方一副早料到你们这帮屌丝会丢人的模样，嘴角连带着那两撇胡子一同上扬。

       

“他俩都是在无上图谱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，实则一点都不高冷，反而很接地气，幽默风趣”

       

罗塞尔轻描淡写地扭转方才的行为性质：“现在风光正好，大家不如一同游玩，赏山赏水赏婉儿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

“黄道友真是讨厌。”姜婉儿有些娇羞地撇过脑袋，同时带着些许倾慕的眼神看向张楚岚和葛小伦。

       

是啊

       

咱哥几个现在也是‘大人物’，名气跟着群大佬一起打出去了，干嘛还保持以前那种心态？！

       

提前埋下伏笔，不愧是处男的救世主·罗塞尔大帝！

       

‘要不是出钱把我买下来的人情在那里摆着，否则真不想搭理你们几个丢人现眼的家伙.’罗塞尔看见那几人崇拜的小眼神，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。

       

也不知怎么地，这姜婉儿莫名合他胃口，罗塞尔在人群中的第一眼就相中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

可惜，他今天是辅助得帮这四个菜鸟兜底，否则真想和姜婉儿在这异世深入探讨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奴家僭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姜婉儿微微一笑，她拿出一张丝巾替赵信和嘉文擦拭脸上的黑灰和死皮，又伸出手捻下葛小伦和张楚岚头发中的花瓣，掏出药膏替几人抹上。

       

明明是四个独立的灵魂，却在此时此刻，痛感与心跳同步，贪恋着那人带来的温柔与暖意。

       

这就是.

       

心动的感觉？

       

博丽神社的历史孔隙中，苏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，还有刚才在地上打滚而显得褶皱的衣服，缓缓从空气中走出来到外界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差点没给我笑到心肌梗死。”苏霖吐出一口浊气。

       

孟奇捧着照亮幽暗琉璃盏，双眼半开半阖，怔愣的目光中含着一丝悲悯。

       

他看着葛小伦、张楚岚等人和‘姜婉儿’来到偏僻一隅，小酌几杯，

       

随后，醉醺醺的姜婉儿施展禁制，隔开空间，向五人提出一起双修。

       

几人先是幻灭，张楚岚咬着牙，眼角闪烁泪光和失望就要离去.

       

旋即，又在姜婉儿解释这门功法只用脱衣服互相牵手，便能不用肉体阴阳调和，仅凭神识就可以感受极乐的诱惑下

       

几个赤身裸体只穿着裤衩的大汉喘着粗气，盘腿坐在地上，围成一个圈，手牵着手。

       

“.”

       

看着那鼻孔因兴奋和期待而扩张收缩的张楚岚，原本还以为能抵住诱惑，就把他捞出来的孟奇陷入沉默、同情。

       

十余秒后。

       

“这酒好猛.几位道友抱歉，我没力气维持神通了”姜婉儿顺势倒在几人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

禁制失效，几个赤着上半身的糙汉子和一个以绫罗绸缎遮掩关键位置的女仙，出现在了一处小树林里。

       

本来这也没什么，受邀的宾客但凡不是普通人，都会将神识感知收敛到极致。

       

偏偏这个时候，有几个戴单片眼镜的英灵和神魔，从混战互殴的洞天内冲了出来，风卷残云般将周围的树木尽数摧毁。

       

在婚宴上，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仙和五个将其包围在中间的大汉，会让人联想到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

失去了遮挡，天空中的洞天，周围隐藏的小世界，还有主会场的桌子上坐着的宾客被巨大的动静吸引，陆陆续续将目光投向此处。

       

“这里也有淫魔啊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成何体统？”

       

“萧炎.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我新炼制的春药没混在喜糖里面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你真炼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

无数声音窃窃私语中。

       

张楚岚看见老天师搓捻着下巴上的胡须，在打量了他几眼之后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摇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哎呀，还是别祸害玲珑那丫头好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.”

       

换作现代社会，这个时候肯定有一堆人拿着手机拍照，但现在，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张万界通识符。

       

伴随着法力光芒涌现。

       

张楚岚开始思考人生、宇宙和世界的意义，仿佛贤者时间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

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.

       

未来是一片虚无。

       

恍惚间，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张纸，而一团旋转的幽紫黑暗骤然浮现在上空，连带周遭的一切被混沌笼罩。

       

“IX”

       

黄泉看着消失不见的张楚岚，带着疑惑啃了一口桃子。

       

嘭的一声，看着在烟雾中消失不见的姜婉儿，面如死灰的葛小伦等人缓缓在幻想乡的小地图上打出一个问号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失策了，想着是婚宴，所以本来准备的是小范围身败名裂，但现在变成了大范围身败名裂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姜明子略微些许愧疚地笑了笑：“看来他们的运气不是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

超额完成目标，本来只想调一个倒霉蛋的，结果来了五个。

       

只是方才刻意出现的斗法人士倒是在姜明子的意料之外，他瞥了眼腰间的面具，半眯着眼摸了摸下巴。

       

原本的打算也就是让周围的人看见而已，结果现在变成了全场瞩目。

       

有些能洞察姜明子灵魂原貌的存在也投来了目光，所以他就先行撤退。

       

这异世之地当真是强者如云，包括先前的葛小伦和张楚岚，也进入了一种特别强大的状态，就是持续时间短了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

“他们要是在那种状态下，把视线放在我身上，应该能看出些什么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毕竟是在用下半身思考.”

       

苏霖看了眼依旧维持着女儿身形象，言谈举止没有丝毫违和的姜明子，开始思考要是让对方喝下刺客序列的天使层次魔药，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消化。

       

唆使、诱惑、制造灾难什么的对方早就得心应手了。

       

“修为提上来了，但道心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坚定怎么行？”孟奇还是忍不住笑了:“呵呵.也算是让他们两个长长记性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

从接触到身败名裂，至少有好几次机会可以离开，到最后，肉体上的多人运动无法接受，反而听见神识交流的手段就暴露了本性。

       

孟奇觉得自己之前两辈子单身都没这么饥渴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倒也没用上强迫的手段，还算是欲火焚身的正人君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姜明子打趣道：“本仙君以往的游戏中，也有人会在上头后使用强迫的手段，无非就是软硬程度的区别~”

       

公元五百年，冠绝古今的当世最强求法者姜明子就曾经化作女儿身，被一群路过的官兵追逐。

       

败军不如寇，流兵即为贼，这个混乱的时代兵匪本就是一家，看到姜明子所化女儿身妖艳异常，举止轻浮，自然想要将她强行霸占，在这野地里快活快活。

       

这种情况下，姜明子往往会在对方暴露欲望和恶念之后，戏耍着将其杀掉。

       

虽然那时的主要目的，是为了以血气引诱出忘川术院里变成法尸的大神通者，但在日常游戏人间的过程中，这种打发时间、享受人生的手段也是经常使用。

       

“道友可明白我这种享受方式的乐趣所在？”

       

回到之前的正题，一身酒力、仙气已经炼化大半的姜明子饶有兴致地询问起苏霖的看法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大概能懂，但我没什么兴趣.”苏霖耸耸肩：“比起让人身败名裂，我还是更喜欢看血流成河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我还以为道友会心血来潮，立刻体验一二。”姜明子有些意外，笑道：

       

“本仙君自认化作女儿身后芳华绝代，但以道友的底子，化身之后说不准能.嗯？”

       

“哦，观道友的神色和表现，大概是已经尝试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失敬失敬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我从来没有主动尝试过。”苏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聪明人，同时将视线扫向那边的孟奇。

       

他记得自己从克莱恩的梦境中醒来之前，第一次使用君往天堂修改了现实才对，当时在场的那些人应该没有记忆才对。

       

诸果之因的特殊？

       

还是说.

       

“别这样看着贫道，群里之前的聊天记录保存着那位女子的照片，再结合残留的蛛丝马迹，以及那股光明神力.”

       

孟奇揶揄着，但看见苏霖身后缓缓抽出的长剑之后，又干咳一声：

       

“所以贫道今日才请姜道友来解除你的心结，多大点事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学学人家槐诗，直接穿裙子都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就是，多大点逝。

       

苏霖嘴角渐渐上扬，周围的空气逐渐凝固，也就在这个时候，一声声抽泣从孟奇手中的琉璃盏映照的影像里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

只见博丽神社附近的一处悬崖边上，面如死灰的葛小伦正抱着膝盖，醒着鼻涕，抹着眼泪

       

苏霖：“.”

       

孟奇：“.”

       

不是，哥们。

       

“以后在诸天万界没女人缘了，托哥给我制作的泡妞神器也没用上.”

       

葛小伦捂着脑袋，哀声叹气：“没意思，我就想谈个恋爱而已，现在那些女妖怪看我都跟看变态一样.”

       

所谓哀默之心大于死，葛小伦站起身，骂骂咧咧。

       

“还不如回寝室搅基。”

       

当然，这是气话。

       

但自己大概也没有脸再待下去了，就算孟奇现在给自己发消息，说什么删帖删完了也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

“再见了，这个世界。”

       

他现在要回到自己世界，去找属于自己的守护天使，外面都是一群坏女人，不适合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

葛小伦抬头望着天空，叹了又叹，最终，在他要拿出跨界符的时候.

       

“你衣服掉刚刚的地方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

空灵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

葛小伦转过头，看见一名非常眼熟.不，不是眼熟。

       

黑夜般的长头，白金色双眸，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面容是曾经在聊天群里看见过，出现在克莱恩梦境里的那名神秘女性。

       

“.”葛小伦先是羞愧，而后露出绝望的表情：“您还是离我这种人远一点吧，也别跟我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为什么？”黑发女子问。

       

“我是别人眼中的变态。”

       

葛小伦自嘲一声：“刚刚您也看见了，我们和那位仙子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没有人会在意。”黑发女子说道：“那是阿哈假扮的，大家都知道你们被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

“真的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

“真的，不然我怎么敢过来把衣服拿给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

她抬起纤细的手臂，将葛小伦的衣服全部丢了过来，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

宛若从阴霾的天空落下一缕光明，照在阴暗潮湿的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

葛小伦怔怔地看着对方离去，又看了眼地上的衣服，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

“乖乖.忘记了问她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   

而不远处，苏霖打了个响指，那名黑发女子便溃散成一团雾气，露出里面作为皮套人骨架的孟奇。

       

施展幻术已经是底线了。

       

姜明子漂浮半空，疑惑道：“本体变化也无所谓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

“我是个正常人，而且你不懂。”苏霖面无表情地说道：

       

“到那时，有人会对我本体下手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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